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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音,不只是心跳的聲音

去豊島看作品,第N次。是住在高松的奢侈,或潛藏在心裡那份對於工作的責任感。 去唐櫃港附近、Christian Boltanski的作品「心臟音」,第四次。 前面幾次分別與日本與台灣友人去。每一次朋友看完作品,朋友興致勃勃嚷要錄下自己的心臟音時,我總一致的淡然:「哪一天我不在這世界上了,我的心臟音如何,還有誰會在意呢?在這個地球上佔著一部分的記憶體,對我而言目前為止似乎沒有那樣的必要。」 然後去海灘等待登錄心臟音的朋友。 在日本工作,有些在台灣的朋友難以想像的事。比方政府規定一年一次的健檢、比方日本上班族的國定假日天數其實比台灣多,雖然在台灣的時候讀到的以為的、也以為是每家公司每個地方都是過勞死那樣的印象。儘管年假敢不敢休、倒是在公司習慣與個人性格,但整體而言國定假日天數並不少。 某年公司的健檢,報告中指出我有心律不整的問題,那是在台灣的健檢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後來花了好些方法、在各個地方做檢查,終於從主治醫師(謝謝台北馬偕顏醫師)那裡聽到判斷。知道病因並非先天或體質、也可以透過吃藥或某些很簡單的方式例如轉換環境等方式治癒時,有超出鬆了一口氣更多更多的感覺。 日本生活有很多學習、拓展、或對自己的探勘,但我從來不會說當中並不包含一絲的失去。而失去了什麼,是在來日本生活的選擇當中本來就可能有的風險,也沒有要對誰訴苦,只是,對於那些一味的羨慕,也已經不再反應或說明。 心跳過激而醒來的夜晚有多少個、心情如何,到底有什麼和誰鉅細靡遺描述的必要。除了寫小說。 確認檢查結果不久,我終於去了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用「終於 」兩字,是因為其實認識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根本比瀨戶內國際藝術祭早太多,然而直到沒有預期的搬來瀨戶內生活了,越後妻有對我卻仍是處女地。到了新潟、抵達同樣也是Christian Boltanski的作品、「最後的教室」那天,我與旅伴分開走,在那個廢棄的校舍晃了許久,卻一點也不感覺恐懼,儘管沒有做太多功課,心裡卻襲上在瀨戶內海海灘畔、那幾乎總是被陽光與乾燥灑落、每回進入作品卻也讓我感覺退無可退的「心臟音」。 消逝的與存在的,並不互相悖離。原來。而消逝也不意味著可怕或沒有必要。 再一次進入那個穿透細胞深處的、心臟鼓動的房室,出來後,第一次走向服務台:「我想登錄心臟音。」 看說明、錄音、取消一次再錄一次,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工作人員要我再等一下,然後遞來一片CD,有著一個編號,與此後存在這個作品的資料庫的心臟音。 雖然仍然在這個地球佔據了空間,但對我而言,這次是「在瀨戶內生活這幾年的證據」的心臟音。我抄下編號,期許下次再來的時候,錄下的,已經不再是紊亂的心跳。雖然聽著錄音,有種在做檢查的感覺,心跳果然仍然紊亂啊,這樣想著。 尤其在自己的生日月,是莫大的祝福、或提醒。 仍然陽光迤邐,想法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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