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うどん番長、寫手打ちうどん大蔵

Post on

拖著兩個行李箱來高松那年,一開始找房子並不算太順利。某天來看這附近的物件,車經過うどん番長這家烏龍麵店時,仲介說:「這家的烏龍麵很好吃,朋友每次到高松都要吃過才覺得來了高松。」

終於確定了住所之後,量了空間尺寸,空無一物的家,需要哪些生活必需的東西呢?抱持著期待與不安,混雜著可用資金有限的煩惱,經常騎著買來的二手單車,往三条站的ゆめタウン裡的MUJI與ニトリ看家具比價。

每次中午時分經過うどん番長總是大排長龍,隊伍卻毫無不耐的樣子,一種安寧的秩序。

一次過了午餐時間,人潮稍減,終於停下車走進去,點了只有高湯的かけうどん。只有高湯與烏龍麵條,是很難用重口味的調味料欺世的,而簡單收服了我的味蕾。第二次、第三次……,我開始習慣把吃飯時間留給這家店,也開始嘗試各種口味,之後就決定了在うどん番長的定番是とり天うどん了。那個炸雞之酥嫩多汁……。

這家並不被太多人介紹的店,反而是那一年來找我的朋友幾乎都被我帶去吃過的烏龍麵店。其實,只要不是在觀光景點的附設店家,在香川的烏龍麵專賣店真的還沒吃過難吃的,但うどん番長對我而言,更帶著一點頑皮的自傲,帶著朋友去住家附近看似不起眼的店,然後看著朋友們發現美食的驚訝的表情。即使因為客人總是來來往往,這裡並不像某些在高松的店,店員會與客人親切的多聊幾句,一直以來的互動關係也僅止於點菜、上菜、結帳、離開時習慣的招呼聲。但對我而言,或許うどん番長也混雜了自己初來乍到對於新生活的各種不安,終至家裡所需都逐漸備齊的基礎安定感。在味覺的部分。

有次,日本朋友分別從關東關西來高松看我,藝術祭與烏龍麵巡禮的尾聲,帶她們來うどん番長。這裡的麵團份量並不少,對當時食量還算正常的我而言,每次吃完已經是超飽的程度。不料女生朋友們吃完自己的不同烏龍麵以及合點的おでん後,竟然還蹭著我說想要再加點一碗咖哩烏龍麵一起分吃。

「我吃不下了呀,剛剛的麵份量不少呢。」我說。
「可是真的好好吃喔!妳吃一口就好嘛!我們再點一碗咖哩烏龍嘛!」
「好吧!真的很好吃齁,我超喜歡這家店的。」驕傲地說。

之後農曆年回台灣一趟,回高松再經過這裡時,赫然發現店外掛著招租的看板。查了好久,才知道那個看似壯碩、每次去都在製麵室帶著有點威嚴的表情揉著麵團的店長突然去世了。突然。空置了一段時間的這個店面,終於再掛上新的招牌,竟然也是烏龍麵店,但一年多來,我卻從來沒有想要進去的念頭。

今早醒來,感冒時的味覺特別任性,忽然很想念うどん番長的ぶっかけうどん,終於去了舊店址的新店面。店裡空間一點沒變,煮著おでん的爐子的位置、櫃檯的位置、製麵室的位置,甚至停車場停放的車輛,也並沒有比過去少。然而牆上掛著的、桌上放著的菜單,透露著這裡已經是手打ちうどん大蔵,不再是うどん番長。

菜單上寫著咖哩烏龍麵使用自家特製香料,辛香味特別,還有麵麩。多數是ふっかけうどん派的我,不知不覺選了咖哩烏龍麵。餐上得很快。的確是在日本少見的咖哩味道,少了圓潤的甜味,多了點刺激感、吃著吃著會冒汗的辛香料辣。麵條仍然有彈性,麵體甚至有點像是台灣的刀削麵那樣,形狀與口感都是,麵條咬咬、麵麩入口,是很新鮮的口感。





會再來吃其他味道的烏龍麵。但也清楚知道うどん番長的口感與味道不在,不再。新舊交接之間,不滅的記憶與懷念還在。